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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赶太阳的人

第一章第7节谁怜独雁红

说着占地娘哭起来,这回没干嚎真的哭了。多么善良的母亲。占地蹲在地上,红着脸,一句话也不说,说什么呢,是自己被逼无奈、还是被信弃义、喜新厌旧。这其中的滋味谁又能说的清楚。

茅宅旧,新居秀,满圆春色东风透。窝棚绰,

笺书诺,棒打鸳鸯,此生无托。

诺、诺、诺。

春情旧,思君廋,半残**含悲就。芦花落,

楚风朔,千杯愁绪,独吟闺阁

落、落、落。

在1954年男女平等的事,在上面就有了规定,可是重男轻女的,意识却很难摒弃,而且自由恋爱,早在“五四”运动后,城镇青年,就向往自由婚姻,出现以感情为基础的,自由恋爱,自主婚姻,然而在农村里,受旧思想的影响,修成正果的又有几个呢。

占地有个堂叔叔,都30好几岁了,因为人有些太实在,而且左退还有点跛,长的闷头闷脑,名字就没起好叫什么二楞,不用说你也知道,象他这样的条件,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嫁给他。或许他就是这样的命,在他38岁那年,他嫂子巧珍的娘家有个堂妹妹。巧莲今年20岁,跟本村的一个青年,占祥搞对象三年了,从没有被人发现,两个人商量着,先给自己的父母说一下,要是没有太大的意见,占祥就找人上门儿提亲。

只有这样,两个人才能走的一起。村里开社员大会,两个人光顾着眉来眼去,你那里有心思听什么会议内容。散会了,巧莲留在最后,看人们不注意,又悄悄的回来,跟占祥说“怎么办,我没敢给爹娘说怕他们不同意”“这儿人多,你先回去吧,我找个人去试着提亲。”“嗯”占祥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到一个人。

郑老宽,他是巧莲家的长辈,让他去巧莲的父母,肯定得给他面子。占祥买两瓶酒一盒烟,吃过晚饭去了老宽爷家,在农村里晚上串门儿闲聊一会是常事,没人管你,再说天黑也没人能看见。老宽爷岁数并不大50来岁,家里穷娶妻生子的时间就晚,穷大辈,“老宽爷”占祥在院子里就喊上了,这是农村人的习惯。

睡觉以前大门是不上锁的,“进来吧。”占祥恭恭敬敬的把东西放在桌子上,笑着说:“这是孝顺您的老宽爷。”“不图利不摊早,你小子有什么事就说吧,”老宽爷看这两酒打心里高兴。一块钱一瓶酒,过年也不舍得买两瓶。“好事,想让你当一回媒人,”“谁呀,”“就是你们当家子,郑老秋的闺女,”“你是说巧莲呀,她长的那么好看,能看上你,快歇一会吧,这几年给她说过多少个,以我看哪个小伙子都比你强,孟庄的叫什么来着?刚从队伍上复员回来。人家他舅舅在县里,是哪的主任,在家呆了两三天,就去县里化肥长当了个工人,是他爹亲自来让我包媒,就那巧莲也没看上,气的郑老秋得了一场病。”“老宽爷你就试试呗,肯定能成。”

郑老宽把烟袋放下,看着占祥,“你们是不是早就好上了说实话,”占祥吞吞吐吐的,不想说出真情“说吧,好替你们想办法打圆场,”“其实、其实、我们早就好上了,”“怎么样,我一看你小子就不地道,”“求求你,我们真心的喜欢,不是像人们说的搞破鞋。”“那我问你,从什么时候,就好上的”“大前年,去公社开会,我骑着车子,在公社有点事耽误了一会,走到半路上看巧莲走路一瘸一拐的,“巧莲怎么了,”“脚崴了,还不是因为在等你,”“上来吧我带着你。”

“走了不一会,天突然下起了大雨,我们两个人淋成落汤鸡,看到棒棒地那边,有个看瓜的窝棚,就钻进去避雨,我看她淋的衣服都湿透了,‘把衣服脱下来拧拧吧,不然就冻着了。’”“等等你说什么。”郑老宽气的把烟袋使劲的,往鞋底子上磕磕,“老宽爷你别急,什么也没干,她拧衣服的时候,我是背过身子去的,我发誓绝对没偷看。”

“完了郑老秋呀郑老秋,我早就给你说,你家闺女该找婆家了,你非说岁数还小,再等几年,看见没有,十七八的大闺女,和一个小伙子,在一个窝棚里,脱了衣裳,还说什么也没干,”“谁信。男女有别、授受不亲,你爹没教过你,”“是她自己说的‘我这衣服湿了,你转过身去不许偷看,”“怎么样,漏馅了吧,刚才你还说是你让她脱的,这会儿又说是她说的。行了别说了,这巧莲好歹也是我们老郑家的闺女,出了这样的事,我得管,你小子再拿两瓶酒来,我去跟,巧莲她爹说,”“我的亲爷,只是去提亲,千万别提,在窝棚里的事。”老宽瞪他一眼,“急了吧,我就不想信,什么也没干。”占祥急了,“真的,我可以对天发誓,”

会散了,巧莲不见占祥跟上来,故意落在人们的后面,一边走一边往后看,不小心把脚崴了,天公做美下了一场大雨,让两个偷偷想爱的人又多了一次,单独相处的机会。郑老秋跟李双禄一样,每年出去打工,巧莲是老大,弟弟还小,重的农活娘俩干不了,免不了找人帮忙,这在农村里是经常的事,没人注意,占祥为人厚道,好说话,人家来给咱家攒忙,招待的好一点很正常。巧莲她娘,怎么着也没想到,两个人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对象三年了。三年来,村西的打麦场是两个人约会的地点。吃过晚饭,两个人总是不约儿而同的来到打麦场上。

那里有一个麦秸垛,是生产队里的,喂猪的人用它烧火煮红罗卜。,总是在一个地方抽,越抽空洞越大,钻进去两个人根本就看不见。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’其实两个热恋中的人什么也不用说,两颗心早已经粘在一起,只要在一起相互依偎着坐一会儿,就觉得很幸福,真正的恋爱不是花言巧语的哄骗,更不需要虚头巴脑的‘我爱你的表白,’和毫无诚意的许诺,爱,是实实在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,是一起平平淡淡的过日子。爱,是担负这人类责任的生儿育女、繁衍后代。两只水中的鸳鸯一起游荡在,看似平静的湖面上,下面却是暗流涌动,布满了丝勾渔网。两的人不敢呆的时间太长,怕人们看见,更怕回去的晚了家里大人问起来。两个人就这么偷偷摸摸的互相管心着,互相爱着。

郑老秋,终于在麦熟的时候回到家,老宽爷打听了好几回,这事得当着他两口子说,再说一个男人家还是个长辈,去只有女人的家里串门儿,不好,人们会说闲话,当家子也不行。在农村里说闲话是最流行的话题,生产队上工,半前晌时休息一会儿,人们三五成群的坐在树阴下,说着各种闲话,闲话有时候说的过火了,自己没当回事,别有用心的人,就有可能汇报上去,第二天就被叫到村里的问话,只要承认了,那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。主要看你平时跟村里人走的关系好赖。

老宽爷拎着两瓶酒,刚进门儿,就喊上了,“秋儿老辈子看你来了”“老宽爷呀快进来,你这是怎么了,还跟我送礼”“不是,你看你一年也不着家,想跟你说个事”“什么事说吧”“巧莲她娘你抓两把长果来(花生就叫长果)再炒几个鸡蛋”在农村里妇女也有名字,但是人们都不叫她们的名字,有孩子的叫孩子他娘,没有孩子时叫老秋家里的,等岁数大了就叫他婶子,他大娘,只有在人过世以后才冠以夫家的姓氏以后,写上自己的名姓,这是对妇女的歧视,更是几千年来的习惯。

老宽爷两个喝着酒,“秋儿,巧莲今年多大了”“嗨别提了20岁”“那不给她说婆家”“说了,谁都不对她的心”老宽爷抿了口酒笑这说“你不用发愁,我说一个她包准愿意”巧莲娘在外间屋里拾掇家务,听见老宽爷的话,赶紧问“谁呀”母子连心,三年来当娘的早就看出来自己闺女的心思,只是不敢对自己的丈夫说,自家的闺女搞对象,当娘的不管,肯定要挨骂。“占祥,就是在大队里天天混的那个小子,”秋儿一听连摇头带摆手:“不行,他们家那么穷,吃了上顿没下顿,把巧莲嫁给他受罪去。”闲贫爱富是人类的本能,有这种想法并不丢人。选择永远比努力重要。

尤其是在女儿选婆家时,只要订起来嫁给那个男人,那就决定了自己女儿一生的命运。在那个年代的农村里,任凭你怎么折腾,要是上面没人,永远就是在土坷垃里刨食吃的人,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做,也难以解决温饱,不是说那个年代的人懒,比起现在的农民来劳动的强度要大的多,只是没有好的品种,让粮食高产,更没有化肥让庄稼长的更旺盛。还是沿袭着几辈子人的耕种方法,种一葫芦打一瓢的情况时有发生。在农村里象双禄、占地、郑老秋,这样有手艺的人算是有本事的人,家里的日子比较好过一点,但那是舍家撇业的出外干活,自己老婆360天守活寡换来的。端午节包粽子是农村里的习惯,他们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,只是觉得自己在外面干活的丈夫回来了,总是变着法的弄些好吃的,来表达一下思念的心情。

粽叶飘香念妾娟,思乡痴汉锁眉烟。

新婚老妇归罗帐,独雁随云彩线拴。

老宽爷见秋儿说的坚决,“谁们家不一样穷,你觉得有点手艺,过的富裕一些,成了亲你可以教他呀。”“是呀,”巧莲娘细声说。“怎么你想让咱闺女嫁给那穷小子,没门儿。”老秋的气上来了“上次说孟庄那个化肥厂的工人,家庭条件好,巧莲不是也没同意吗?”“那给她介绍占祥,她就能同意了。”“肯定同意。”秋儿一下子就听出来这里边有事,“老辈子,你怎么知道她肯定同意,”“我。。。”老宽知道自己说漏了嘴,“我可以做她的工作吗,”“不对是不是占祥让你来提亲的,还是巧莲他们俩找的你?”郑老秋想起来,巧莲她娘这两年老是说占祥给咱家攒忙,小伙子可是不错。怎么,他跟巧莲搞对象了,“老宽爷你是老辈子,我听你的话,你告诉我,是他们两个在搞对象?”老宽爷低着头不吭声,“好哇你还有你。”秋儿指着巧莲娘气的手都在哆嗦,“还有这个不争气的闺女,你们四个人合这伙来糊弄我,老宽爷这事没有商量头,你回去吧。”这还是本家没有出三福的老辈子,要是换了别人,指不定说出来什么难听的话。完了,听这话头占祥的事算是吹了。可是老款爷那里知道,接下来所发生的事,更令人胆寒。

秋棠沐雨红,苦恋赤霞翁。

有意粘花草,多情扰桂宫。

无缘心两悦,欲往宠琴童。

倩梦依稀晚,谁怜独雁鸿。

占祥让老宽爷去提亲,他告诉巧莲在院子里听这点,巧莲见她爹坚决不同意,跑到打麦场上,占祥早在那里等着哩。“怎么样,”“我爹不同意,老宽爷说漏了嘴,我爹知道咱俩搞对象,气得骂大街,怎么办呀,你到是拿个主意呀,”“别着急让我再想想,”巧莲急哭了,“想吧,到明天说不定我就嫁给别人,做人家的媳妇去。”巧莲依偎在占祥的怀里,占祥顺势抱紧她,恐怕有人要把她抢走。巧莲只有在这时候,才感觉到一丝丝的安全,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,拥抱拉近了距离,大地拥抱了太阳才温暖,呼吸因为拥抱,而变的急促起来,心跳的更加猛烈,空气好象凝固了,时间正在停止。两个想爱的人深情地拥抱,什么也不用做,就只是静静的相互拥抱着,久久不想分开,似乎只有这样,才能让两颗心融为一体。

巧莲仰起头,一股青香扑面而来,“要不咱们走吧,反正也不会有人理解,”占祥没吭声,两个人都到了结婚的年龄,家里接连不断的给介绍,不得已还得去相亲。照这么拖下去肯定会出事。“我们俩若是走了,最丢人的是你们家,人们说起来老秋家的闺女跟人跑了,不行那还不吧你爹气死。”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急死人了,”巧莲转过身来,凑到占祥的耳朵旁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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